六点钟的站台把黄昏折叠成车票
行李箱里躺着一棵未拆封的石榴树
母亲的手势悬在半空
成为最后一片未落下的方言
你用指纹在陌生门牌上刻下邮戳
盐粒学会新的潮汐
直到某夜晾衣绳突然坠满露水
我们才惊觉——那些未曾寄出的毛衣
早已在北方窗台织出年轮
二十年足够让候鸟忘记迁徙的语法
石榴树在异乡结出方言
而你的梳妆台开始收藏霜的纹路
当第一根白发垂落
镜中升起我们从未见过的月亮
穿过所有雨季后
你终于把根系扎进另一片土壤
电话线里沙沙作响的
是童年埋进地下的蝉蜕在翻身
我们数着日历上褪色的圆圈
直到春风再次撬动生锈的门轴——
你寄来的照片里
那株从未开花的君子兰
正用寂静丈量着两个省份之间的距离
此刻阳台的晾衣绳微微颤动
所有未说出口的星光
都沿着褶皱轻轻滑向
年轮外那个永不封冻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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