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洁

树叶相互分离
树木又使其相聚在同一个国度
我爱着只有草木的故乡
却又被大风推进玻璃的街道
一个回声说：忍住泪水
每一位逝去的亲人都是最后的温泉
自灰烬的边缘站起来，走吧
有一个更苍老的自己在身后
捡拾脚印


随波逐流

过去很害怕这个词
害怕的不是水，而是
水一样的目光
然后一年一年活得多么盲目
随波逐流又如何
穿过鲜花
穿过荒野和白骨
有太多的栅栏、枯枝败叶和壁障
抵达不了大海
在中途就已经陷入沼泽
被最后一块鹅卵石赤裸裸地遗忘


只不过

只不过是从一粒小麦卡进另一粒小麦
只不过是种植稗草又收获稗草
只不过是用沉默从泪滴里攥出盐
只不过是击落星星钉死飞鸟
只不过是两手空空地刀刻自己的心
只不过是在爱死亡之后用水晶呼吸
只不过是今生的灯火活出后世的月亮
只不过是写诗的孤独掩埋了废墟
拉长了刀鞘里的宁静
只不过。是，只不过


荒诞的动物

被荒诞养大的蚂蚁长成大象
或者在尘埃中吹出气球
我坐在蘑菇上垂钓自己的暮年
做梦时，一个我躺着，另一个我
打着招呼
我听不见我
我看见我
我产生我
我总是在清晨杀死另一些更年轻的我
我在自己的身上掘墓
整理碎片，照着气球的圆满拼装
夕阳
我是大象
不是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