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远古有崇拜
崇拜的对象必须凶猛
平常的动物都无法胜任
于是人们就想出了龙
蛇的身子鹿的角
马的脑袋鹰的爪
狮子的尾巴有点短
但并不妨碍它的广大神通
龙可以随意上天入海
吐一口唾沫就是大雨滂沱
它带着神圣的光环
潇洒地驰骋在历史的天空

它最终演化成了皇帝的化身
皇帝一脉被称为龙种
它就这样代表了几千年
已经在人们的思想里根深蒂固
它最终来到了二十世纪
全世界掀起了一场革命的洪流
那是一个杀龙的时代
国王皇帝被搞得很凄惨落魄
但人性天生就很劣根
他们总是需要一个精神寄托
龙也与时俱变
它变成了花样种种
或者是一副画像
或者是一本语录
或者是一枚像章
或者是海洋一般的红色
太阳照耀着宽阔的广场
高大的雕像矗立挥手

新龙比以前还厉害
那神圣简直是造极登峰
没有瑕疵
不可能有错误
不能怀疑批评
只能忠诚和拥护
谁反对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就要打倒再踏上一只脚
那是汹涌澎湃的群情激奋
任何阻挡都会被无情淹没

经过了多少艰难岁月
愚昧和狂热才慢慢止住
教育打开了我们的认知
科技促进了人类的进步
我们接受了常识
基本的逻辑也能想通
我们的房屋非常破烂
飘零的风雨根本无法挡阻
但这是我们的城堡
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踏入
国王来了也不行
我们就是可以这样凶
这改变了我们的价值观
世俗的神圣已经无法立足

龙当然还在
它在节日里飞舞
它在瓷器上
它变成了昂贵的古董
但变形的龙还在我们身边
它的阴影还有强大的威风
但有人无畏地发出了挑战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战斗正在激烈进行
现在还暂时难分胜负
我们不知道何时能够胜利
但我们非常知道战斗的最终
那就是人民必胜
龙必须底下它高贵的头

20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