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山片区是全国少有的几个集中连片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主战场，十八洞在此。巍巍群山作证，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一个山民、一个亲历者，我记录着，捧上几朵山花……

一个古村的新生

富民村，古枫古井古屋
祖先遗落的梦

四周有峭壁
江南的黄土高坡
男人早谢的顶
一个装清汤的大窑碗
讨米的唯一工具
讨不来丑媳妇

一条石路通往村前的缺口
老婆婆打落的牙缝
逃失了祖宗八代才出的秀才
还有打工的后生仔

忽一天，天空出彩虹
穿西装的秀才回来了
后循单位送来扶贫的工作队员
紫燕穿插在家家户户的屋檐
他们突发奇想
干脆让时间停摆
把留下的曾经打点成民俗
沿着老祖宗的来路逆袭奔跑
经营回忆和百岁老人

扫干净，给古村洗一把脸
造林草，给山丘植发和补水
多年干枯的古井清水陡涨
漫过稻田水塘山溪
一路寻找远方的大江大河
载着这里绿水青山的倒影
还有回乡者来不及也洗不掉的头霜
一条条鱼儿游动一个个鲜活的故事
游客蜂拥而至
最沉不住气的仍是书生
用沾满秋天的颜色烫金挥毫
清水村，赵孟頫和李太白惊起睡床


金子村

金子村，悬崖上的吊脚楼
十万群山里的一丘田和一颗石头
烧木炭熏黑的岂止是脸
是金子总会发光
可八辈子哪里见过金子
风曾从发亮的山顶吹过
好像飘来金子的影子和味道
山背常年也穿棉袄
日子特长
生活是块腊肉
只是高挂在终日熏烤的火堂

经历了从扶贫到乡村振兴
一直有工作队驻村
连续就是十年时光
山神们惊讶哪个朝代会是这样

好多词山里人似懂非懂
许多事让他们心烦
生锈的不只是砍柴刀
喊开会他们答要护林进山
填问卷调查的多项选择他们选择挑担

山里的空气洗亮山里人的心和眼睛
他们分得清家猫和野猫
算得准时间和收入帐
记得清每张蹲点干部的脸庞

十年磨成一剑
水泥路，引大小汽车进家门
自来水，让城市乡村洗起了鸳鸯澡
路灯，驱散了千年的黑夜与恐惧
最难得是中药材爬满荒山野岭

时不时有山下的药厂收货
粗加工车间堆满了笑声
不知是谁故意在小黑板上错写
龙挥凤舞将黄精写成黄金


深山找好水

饱汉不知饿汉饥
有水的哪知缺水的苦
大寨找的是水
红旗渠引的水
我至今做梦还是儿时挑水的疼

高山有好水
谁知这南方深山的寨子缺水喝
民国年间曾为争水打断了几个村的交情
大旱，祖祖辈辈望着古庙的青烟凝成云雨

精准扶贫讲的是政治与精和准
卡脖子的事就要刀架脖子
书记问水利局长怎么办
没有水脱不了贫你就别干
驻村的攻坚队压力最大
猴子捞月还有个水井

方圆几十里找水源
荆棘丛中寻泉声
一线天里探弦机
磨穿了脚上的血泡和几双胶鞋底
山外有山的仙人洞看了流泪成溪
一算要百多万才能接通
压到这需要扶贫的村可是登天路径
立项、审批、求神拜佛
终于感动各路神仙
减压防冻只是技术活
下力气才能打通世代淤堵的心结
一群人一年的汗水流呀流
汇成了通村通民的汩汩心泉

从此这里和水结缘
从此这里和青山结缘
从此这里和欢笑结缘
最动情的山风合不拢嘴
从山的缺口不断诉说新的山乡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