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你的沉默
想说的话都被你劈成柴禾
冬天需要火
习惯你深褐色的皱纹
和皲裂的手掌
汗水顺着额头滴落
背心千疮百孔
晾在风里，有些落寞

习惯了你的摇头
在我洒出饭粒的时候
在我爬树捉知了的时候
在我把雪白的纸揉进纸篓
你扬起手大声咆哮

你曾是我的秋千
在腿上荡起的快乐
你是我的背靠
在曲折山路上摸索
你的笑声像个孩童惊吓了鸽子
它们飞走时，鸽哨还在盘旋

我喝的水是你从井里担来的
扁担很宽，泛着汗渍的光
你有把厚重大砍刀
我怎么也举不起
沉甸甸的份量压弯了我

再往后，你在一点一点萎缩
在切除一半的胃之后
在咳嗽着睡去之后
在浑浊的眼睛看不清这世界之后
在你盯着院子那棵老樟树之后

我们只是小鸟，停在你的窗子口
你突然说要飞
我们朝你指的方向看去
西边，夕阳正西落
余晖照耀我的脸
天际空荡荡的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