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书
家人们都在催我卖书,生怕我死后那个收废品的老头儿不上楼来自取,谁肯定为那几张票子累得满头大汗?
快递员在我眼前将一箱箱书籍搬走,仿佛他是在掏空我筋骨里的血液。像把我饲养了多年的宠物抱走一样,让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痛楚和失落,因为它们伴我熬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有些像我还没来得及“临幸”过的“妃子”,如今只好被迫“出塞”了。在摩擦它们的肌肤中给我带来了无数的快乐,甚至在女人那里也未曾得到过。垃圾被人拿走没人会惋惜,离异又有什么痛苦?只有灵魂被从肉体的心房里剥去,那才是真正的死灭!
脑梗塞
医生拿着磁共振的底片告诉我,你的血管已经开始堵塞,还好只是毛细血管,如果是主动脉就不好弄了。
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那些被人搀扶,蹒跚在楼道里的身影;公园里停放着的一副副拐杖和轮椅;病榻上发出来的那股难闻的褥疮味。
药液滴进了我已经粘稠的血管,它能不能把淤塞的沟渠变得清澈,只有天能晓得?血是多么鲜艳的红色,为何旗帜做成了红色,因为那是鲜血的颜色。
血是流动的,它滋养着周身,律动着脉搏,然而,它又是无情的,把一个个鲜红的小脸变成了形容枯槁的核桃。但我应感谢它,它让我的生命像钟摆那样在滴答。它的温度让我的心变成了身体里最柔软的部位,让那些悲伤、喜悦和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只因有它在流,我才能迈出前行的脚步。如果有一天它太累了,停止了粘稠的脚步,血色的夕阳里,一座空寂的坟茔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游荡。
天气冷了
天气一天天变冷,不是太阳失去了青春,而是它在远离我的视野。它仍然是从东山那边升起,在西边的山岗上落下,可它在我眼前的弧线变短了。我们不能没有太阳,哪怕是月亮和星斗也要它的照耀。它哺育了庄稼,让我们果腹,它送来雨水让江河湖海不会枯竭。谁愿意总是在月下数着繁星?在太阳下放牧白云的羊群,那才让人心旷神怡。为何人们把光明和温暖的东西比作暖阳,把苦难和挫折比作暗夜,那是人们对光的追求。我们在追逐光阴的路上,丈量生命的路程。人们都慨叹光阴的流逝,其实就是惧怕失去它的照耀。只有鬼魂不喜欢它,趁着它不在的时候四处游荡。然而它又是一个不忠诚的伴侣,总有一天,它终会在我们的眼前消失,把我们送进泥土,灵魂也许连一缕青烟都不是!
硕果
秋天的枝头缀满了果实,白的,红的,黄的,绿的,紫的,五颜六色装点着泛黄的叶子,望着它们人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因为那是汗水赋予的赏赐。然而,喜悦背后是枯萎的落叶,死去的秧苗,而且在白雪覆盖它们之前,都要经受野火的焚烧。光鲜亮丽的尽头都是零落和枯萎,焚烧留下的最后都是灰烬。曾经的姹紫嫣红也是昨日的昙花。有生就有死,轮回也许是世间万物的必须遵守的法则。荣了,枯了,反复之间走着万物生灵。这络绎不绝的脚步像枝头颜色的蜕变,生命哪有一条永恒的大道?
门槛
你是温暖的入口,迈进你就走进了妈妈那温暖的怀抱。孩提时,只要迈进家门,就不再惧怕外面的野狗和野孩子。烛火前妈妈的身影像一尊慈祥的佛像。当我迈出你,去迎接外面的世界,我知道不仅有太阳,还有风雨和那遥远的路程。
你是门第和阶层的标尺,世俗的眼光用你的高矮衡量一个家庭的尊卑。豪门贵族的门槛是高高的,不仅难以迈进,而且高不可攀。可穷人贱民的门槛却低得可怜,挡不住债主的崔逼,哪怕卖儿卖女,也得满足富人的盘剥。
你有时是道德的界标,迈过你就降低了道德的底线,哪怕屈辱和忍受也要逆来顺受。跨越你,人们就突破了世俗的围栏,举起了反抗的大旗,从此与强权和伪善做殊死的抗争。
你又是个永恒的奴隶,在别人的践踏和跨越中度过屈辱的一生。你不仅是祥林嫂捐在庙门里的替罪羊,也是无法阻挡强盗的铁蹄的圆明园里的灰烬。
其实,你曾经是一棵树,绿叶青葱地在森林里享受过阳光雨露。也许是由于你的坚硬,命运就是让你沦为被千人踩,万人跨的奴隶。没有人颂扬你,甚至还会背上永久的骂名。
一片枫叶
你被人们关注和赞叹,是在经受秋霜的侵蚀后,层林尽染的时候。在你青葱的时候,你淹没在众多的绿叶中,人们看到的是那蓊郁茂盛的森林,而你的身影淹没在大众中,没有人看出你的不同。你经历风雨,阻挡着风沙,护卫着大片的土地和良田。最后寒风来了,你经受了秋霜的洗礼,脱去了青翠的外衣,露出了火红的本色。你在那场秋天的晚会上,与大众演奏了一曲和鸣。你赢得了喝彩和掌声,可那不是对你一个的赞叹,那是一群的美丽和功绩。最后在一片赞叹声过后,你火红的尸骨零落成泥,也许身披一层晶莹的白雪,终没有摆脱被泥土埋葬的命运。
2022年11月4日、5日 清晨
家人们都在催我卖书,生怕我死后那个收废品的老头儿不上楼来自取,谁肯定为那几张票子累得满头大汗?
快递员在我眼前将一箱箱书籍搬走,仿佛他是在掏空我筋骨里的血液。像把我饲养了多年的宠物抱走一样,让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痛楚和失落,因为它们伴我熬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有些像我还没来得及“临幸”过的“妃子”,如今只好被迫“出塞”了。在摩擦它们的肌肤中给我带来了无数的快乐,甚至在女人那里也未曾得到过。垃圾被人拿走没人会惋惜,离异又有什么痛苦?只有灵魂被从肉体的心房里剥去,那才是真正的死灭!
脑梗塞
医生拿着磁共振的底片告诉我,你的血管已经开始堵塞,还好只是毛细血管,如果是主动脉就不好弄了。
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那些被人搀扶,蹒跚在楼道里的身影;公园里停放着的一副副拐杖和轮椅;病榻上发出来的那股难闻的褥疮味。
药液滴进了我已经粘稠的血管,它能不能把淤塞的沟渠变得清澈,只有天能晓得?血是多么鲜艳的红色,为何旗帜做成了红色,因为那是鲜血的颜色。
血是流动的,它滋养着周身,律动着脉搏,然而,它又是无情的,把一个个鲜红的小脸变成了形容枯槁的核桃。但我应感谢它,它让我的生命像钟摆那样在滴答。它的温度让我的心变成了身体里最柔软的部位,让那些悲伤、喜悦和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只因有它在流,我才能迈出前行的脚步。如果有一天它太累了,停止了粘稠的脚步,血色的夕阳里,一座空寂的坟茔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游荡。
天气冷了
天气一天天变冷,不是太阳失去了青春,而是它在远离我的视野。它仍然是从东山那边升起,在西边的山岗上落下,可它在我眼前的弧线变短了。我们不能没有太阳,哪怕是月亮和星斗也要它的照耀。它哺育了庄稼,让我们果腹,它送来雨水让江河湖海不会枯竭。谁愿意总是在月下数着繁星?在太阳下放牧白云的羊群,那才让人心旷神怡。为何人们把光明和温暖的东西比作暖阳,把苦难和挫折比作暗夜,那是人们对光的追求。我们在追逐光阴的路上,丈量生命的路程。人们都慨叹光阴的流逝,其实就是惧怕失去它的照耀。只有鬼魂不喜欢它,趁着它不在的时候四处游荡。然而它又是一个不忠诚的伴侣,总有一天,它终会在我们的眼前消失,把我们送进泥土,灵魂也许连一缕青烟都不是!
硕果
秋天的枝头缀满了果实,白的,红的,黄的,绿的,紫的,五颜六色装点着泛黄的叶子,望着它们人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因为那是汗水赋予的赏赐。然而,喜悦背后是枯萎的落叶,死去的秧苗,而且在白雪覆盖它们之前,都要经受野火的焚烧。光鲜亮丽的尽头都是零落和枯萎,焚烧留下的最后都是灰烬。曾经的姹紫嫣红也是昨日的昙花。有生就有死,轮回也许是世间万物的必须遵守的法则。荣了,枯了,反复之间走着万物生灵。这络绎不绝的脚步像枝头颜色的蜕变,生命哪有一条永恒的大道?
门槛
你是温暖的入口,迈进你就走进了妈妈那温暖的怀抱。孩提时,只要迈进家门,就不再惧怕外面的野狗和野孩子。烛火前妈妈的身影像一尊慈祥的佛像。当我迈出你,去迎接外面的世界,我知道不仅有太阳,还有风雨和那遥远的路程。
你是门第和阶层的标尺,世俗的眼光用你的高矮衡量一个家庭的尊卑。豪门贵族的门槛是高高的,不仅难以迈进,而且高不可攀。可穷人贱民的门槛却低得可怜,挡不住债主的崔逼,哪怕卖儿卖女,也得满足富人的盘剥。
你有时是道德的界标,迈过你就降低了道德的底线,哪怕屈辱和忍受也要逆来顺受。跨越你,人们就突破了世俗的围栏,举起了反抗的大旗,从此与强权和伪善做殊死的抗争。
你又是个永恒的奴隶,在别人的践踏和跨越中度过屈辱的一生。你不仅是祥林嫂捐在庙门里的替罪羊,也是无法阻挡强盗的铁蹄的圆明园里的灰烬。
其实,你曾经是一棵树,绿叶青葱地在森林里享受过阳光雨露。也许是由于你的坚硬,命运就是让你沦为被千人踩,万人跨的奴隶。没有人颂扬你,甚至还会背上永久的骂名。
一片枫叶
你被人们关注和赞叹,是在经受秋霜的侵蚀后,层林尽染的时候。在你青葱的时候,你淹没在众多的绿叶中,人们看到的是那蓊郁茂盛的森林,而你的身影淹没在大众中,没有人看出你的不同。你经历风雨,阻挡着风沙,护卫着大片的土地和良田。最后寒风来了,你经受了秋霜的洗礼,脱去了青翠的外衣,露出了火红的本色。你在那场秋天的晚会上,与大众演奏了一曲和鸣。你赢得了喝彩和掌声,可那不是对你一个的赞叹,那是一群的美丽和功绩。最后在一片赞叹声过后,你火红的尸骨零落成泥,也许身披一层晶莹的白雪,终没有摆脱被泥土埋葬的命运。
2022年11月4日、5日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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