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晾
(公元1959年11月26日——2013年11月28日,这曾是一段已经逝去的“万龙”翘尾的历史。)
一条54岁的银白色的河流断水了
一尾尾繁衍三代的游鱼停止了弹跳
一片片漂浮的水草与河水的干涸同归于尽
一根老朽的生命的桅杆被呼啸的北风瞬间折断
一顶倒挂的灰色的帆篷伴着西天的夕阳垂丧落下
一盘疏散的沙粒坐在河滩孤零零地发呆
一棵虚弱的病树歪在河岸接受四邻麻雀的点评
一群躁动的鱼鹰依稀怀念昔日河床逐浪的水声
一些沉默的石头昼夜守护河滩这具僵死的身影
一道停车指令,从天而降刻不容缓势如泰山压顶
一纸拒绝和抛弃,无可挽回天经地义已水到渠成
仰天叹
这是最后的一车来自巍巍太行的乌金
这是最后的一顿晋煤蓝焰刺刺烧开的菜汤
这是最后的一袋“晋善晋美”神奇合成的“白雪”
这是最后的一捧“雪花”,叩谢绿色庄稼的鞠躬的光芒
这个“一”字顺走时
指引春风春雨吐露出蓬勃向上
这个“一”字倒行时
背负秋风落叶耳闻着凋落枯黄
眺未来
(公元2016年4月15日10:10,一座45米高的地标建筑“龙源化工”烟囱,已成功爆破拆除。)
“邹岗头”,这片曾经灰暗的天空已是风轻云淡
“邹岗头”,这片昔日掩鼻的河滩而今一尘不染
熬过岁月的一段死一般的沉寂
走过程序的一段马拉松的等待
派河故道的这片生长宏伟的空间
焦急告别短暂的搁浅
将要重升奔向大海的云帆
解除了疲惫的曾经变换“黑白”的男人们
请睁开你的一双眯盹了三年的眼睛
咬碎了痛苦的曾经哭嫁“雪花”的女人们
请复原你的一对塌陷了三年的眼窝
让我们围坐春天的圆桌——
打开一箱65度的红星二锅头,倒进荒凉的大碗
让我们恭听阳光的劝说——
抖晒藏在一床被絮里的压抑,看它自由地伸展
我们要为一条龙的传奇不死的精气,干杯
我们要为一条龙的遗址托起的腾飞,干杯
瞬间的“钟表”毁灭之后,永恒的“时间”还在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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