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桃夫人


风哼着马头调，马拴在腊月
春天用高山流水洗掉去年的妆
又用一把剪刀剪个切口
从贺知章那根柳丝绦上走下来

风晃了一下，桃夫人从暖宫出来
像天上的虹，发髻别着丹霞山上一片云彩

崔护坐下的青葱马拴在一棵桃树上
酿出了桃花酒

飞花令佐酒，她吟出一地桃花雨
眸子烂漫，有十万顷桃花在开

崔护坐在桃花酒里
但他滴酒未沾，脸就醉成了桃花
2
春笋


春雨如故人
她提一座春山来

坐在春山，我们一起怀旧
春笋从记忆里钻出

一层一层，我们一起替笋脱去冬天
像她的手，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缩回手
太老了，吃到嘴里像嚼木头

那时我是木头
春笋挤满了春山
我却认定最嫩的在春山后头等我
3
春天


春天流到黄河时还没长大
轻轻的，蹑手蹑脚
步子不敢太大，叫声不敢太响
妆不敢化得太浓

在那个叫大青山的小村
像刚进门的小媳妇，十万里房门被冰冻死了
从来也没敢推开

儿子不信神，脚趾在日月石上磨了又磨
磨成锋利的锉刀，用力一蹬门就开了

春天站起身，一步一个绿脚印
一步一座山头开花
回头眺望，眸子里开满了灿烂
像我杯子里的鸡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