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流的温度

没有梦到你
和远处的春天一起接近我
从人群高处的目光中滑落
静静倾斜的阳光，反反复复
点燃一根烟，我用慵懒的心思想你
孩童站在夏日里
流水、牧鞭、炊烟，混搭假日
你像黑白照片，清澈而养眼
当我摘下眼镜
你如水洁净后的天空
在视线里变得高大、深远，模糊
于是，我经常把手晾在衣兜外面
好让调皮的空气潮湿
使每一条河流里饱有你的温度

 ◎三月

对视春天已经很久
这些日子衰微的东西由远及近
抠破镜面，也拿不出高贵的黄金
天空被一阵风狂卷起来
像一件外衣。水分渐渐风干
杯中的茶叶，它的叫声击穿
不了坚硬的壁壳
在三月，我如水被倒出来
在空空的器皿里，我的精力枯干
似旷野中的瓦片。把舌头紧紧的
贴在牙床上。我祈祷，在死亡的
尘埃中，并没有我腐朽的气息

  ◎三月叙事
  
时间落于房檐阴部
像一个穿袍子的人立于冷静边缘
他唤醒身体里的大风吹刮
每一次过境都是一次忍疼切割
山的菱角支起敞开的木门
更像生病的怀抱
隔着咳嗽的绳索安稳
三月，在春天的碗里蠕动
可依附的镜面丢失、出走
只有清洗的内心，安静的倒立窗前
渴望咆哮的雨雪、倒春寒经历我
淹没废弃的电源、插座与灯盏
时光缩于袖角，涌入宽敞教堂
惟我与建筑间的距离布满杂念
灰尘以及野蛮
可用满口白牙磨亮温暖米粒

 ◎有迹可循
 
置身体于阴暗的包厢
四边没有水迹，惟电缆缠绕
像在无辜的泥土里打开自己
听岸边风声。冷藏童年。
可有不听规劝的电话打来
在水草上形成乱码
肮脏的水中，病人抢夺食物
破旧的衣服兜里信号自然不好
短路与模糊音响
被强调成春天泥泞惟一的症状

   ◎打给自己一个欠条

靠近春天，时间越来越薄
它们集体瘦身成各种名词
动词，以及形容词
掉在一张纸上。像清明开张的土地
扯掉最后一场雪制成的内饰
我在自己的日子里完成悼念故人
也想过花三五十元买点酒或食品
它们像我找不回的零钱
沦落成废掉的手艺
比如说母亲当年的针线活
现在缝不动了，成为回忆的悬置
活着是死亡的前生，活着是我们彼此
的债务，像钉子是墙壁的洞
草终究是大地的芯
该还的都要还，只是日子临近
我想给世俗一张欠条
为以证明滚滚红尘，来过
而且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