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汉江

姜华

从宁强嶓冢山出发的汉江，没想到
自己腿这么长，三千里仿佛是
一场梦。仿佛在昨天，一个汉朝
就远了。流传下来的汉字、汉语、汉族
汉砖、汉瓦、汉文化像繁星，月光
在一条长河里流淌

流出一江鱼虾，流出两岸稻花鸟语
和万千黎民。临水而居的父老
乡亲，她们身上全是泥水。历史的
文化的，自然的、战争的
旧伤风化为奇石，新伤裂开
如舟楫，谁在雨夜喊疼

汉江根本没想到，自己会与许多地名
人物有关。那些不同朝代的服饰上
沾满了汉水腥味。江上舟楫往返
兑换了多少方言、和青铜。它也没有
想到，在汉口被另一条大江收纳
她更没想到，同丹江会师
若干年后，挥师北上

这个秋夜，我坐在一条船上顺江而下
乘着月色饮酒。醉看一条大江
在地图上狂奔，掀翻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