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问

论血脉
您是我的先祖
所以面对您的时候
我始终保持敬畏

历史的秘籍告诉我
您早先的名字叫部落
和弯弯曲曲的清江一样
是牛角号吹出来的
刀耕火耨，狩猎赶仗
把五匹山峰打得战战兢兢！

于是开始迁徙溯流而上
带动一部史诗远征
每前行一步都伴随死亡
呲牙咧嘴的峡江凶相毕露
狂风恶浪结盟飞沙走石
扑过来撕碎星空
把天色一片一片打成黑幕
是要阻挡您的出路吗？

我和古老的战争领袖讨论过
我独木舟上的民族一次次拒绝毁灭
从疯狂的漩涡里跃出
又奇迹般成功复活
没有一丝后退的痕迹
造险能力留下的千古之谜
把葬礼抬举到国家地理的高高悬崖

惊心动魄的啮咬中
谁有您如此过硬的五官！
您从我脚下这片土地经过时
齐岳山脉是怎样跌宕起伏
簌簌落叶分泌出壮士的魂魄
挤破的皱褶至今都有您的气息
长阳和重庆国都山水苍茫
指认为您的封面和封底
您开国的祭典
可是在召集那些带血的呼声？

我不知我凭什么被喊作诗人
这可能有违您的初衷
我和您四千多年的距离
拉近时您骤然颤动
骨骼喀嚓作响
头颅裂开累累刀痕
刻划的是哪一场战斗？

历经血浴的勇士踩扁了天堑
躺在悬棺里打脸历史
您的轮廓在日月的护送下
退守到让未来诗歌冒险的地方
再生的意志高昂起头来
凝视远处的关山点兵布阵
峡谷里埋伏几千年百万雄师
惊涛掠起，随时可以投入战争

从您大气的骨感中
我认识那场烧成褐色的呐喊
在我身边回荡于金戈铁骑之间！
风力发电塔由天地共同经营
煽动起来的巴国雄风
可是您的莽莽虎啸？

我探望您，老祖宗
不是寻访族谱
也不是抒发诗人的骚兴
是真想打探您心中一个难忘的隐痛
亡国那一刻
您是什么感受，将军？

注:公元前316年蜀国和巴国为秦所灭
（2017，8，16 利川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