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火

1

3
 
一双空空的靴子
在迷蒙的雪地里行走
踢着雪，和雪里的草茎
一间无人的房子背后
午夜的太阳升起来了
爆裂
从远到近
一片片灰烬飘过
许许多多死去的人在田野上奔跑
朗诵着诗篇
冻伤的眼睛看到无边的幻象
在天空深处
我听到那唯一的朗诵者
那蓝色的死亡圣婴
发出金属般明亮的声音
 
 
4
 
野草
终日在雪中漂浮
看不清楚
只有裸露的石头
安然无恙
天空移动着
永无终止
时间倒转
必须走夜中隐去的那条道路
 
 
5
 
许许多多的海漂移着
空虚盲动的夜晚
没有层次
大海，涌向无根的秋天
没有主干的睡眠一节节松弛下来
晦暗的钟点指向无法到达的时刻
隐入光华
 
 
6
 
你谈论白纸
语言患了妄想症
风的碾磨
在天空冰冷的一角留下胎记
野兽梳着自己的头
粪便直接沉入大海的漩涡
人越来越和肛肠相似
雪保留着对理解的抗拒
在你头上，闪着黎明无以计数的秒盘
 
 
7
 
天空中一点红色的晕痕
正渐渐变淡、隐去
没有沉积的瘢痕
下午的椅子
忽然散开
在远处消失
突起的钟声
追逐着人类的理性
人们手插着兜
径直地走入白色房间
房门紧闭的屋子里
一张破旧的桌子上
摆放着一团蓝色的大肠
疼痛
已失去了人性
椅子空出了位置
楼梯向上爬着
追赶着自己
四面的墙壁
在屋内不停地循环着走动
 
 
8
 
天空
正在塌陷
报纸一张叠着一张
包裹着无风的大地
闪着微弱的光
十一月的雪
像肮脏的盐一样融化
街上流淌着黑色的水
英语腐蚀着潮湿的空气
人的舌头灵活
嘴里的假牙松动
楼顶上的阳光火一样燃烧
照着一张虚假不实的脸
街角的残雪
一粒粒闪烁
 
 
9
 
寂静
拍打着大门
屋里堆着脏雪和旧衣物
像死去那样活着
思想
和午夜隆隆的雷声一样清晰
窗外渐渐显露出
一座阶梯状楼房的轮廓
空无一人
却不间断地拍发出
一封封黎明的电报
楼顶上飘着梵文一样的云朵
街道有力地拐入死亡的区域
时间跳跃着到来
有人用小写字母统治世界
在下水道里
有着更多人类僵直的粪便
 
 
10
 
一架雨水中的钢琴
一棵晚秋的狂风中弯曲着摇摆的柳树
一个死亡的婴孩
呼吸
禁止呼吸
在石头上热爱
吹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的口袋
太阳的影子
印在洗手间的瓷砖上
消失
 

诗脸谱栏目主编：宫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