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微澜渐止，心静如风
在水上打坐
听一只蝴蝶，拍打透明的黎明
黎明有雨，未来
雨中有客，未至
赶在日出前念完《大悲咒》
日出之后，圆寂于无声

二
远来的云，请坐
请静坐，请上座
请饮茶，请开坛
请说法，请传经
远来的云，请褪下
天空这件巨大的袈裟
折叠于风里，供奉于山头

三
石头是慈悲的
泥土也是。打一桶水
映见自己的菩提
水中的仙风道骨啊
水中的慈眉善目啊
全是可见的。不可见的
是水外的世界
是水外的自己

四
入殿寻人，不遇
过某寮房，见一窗大开
上前视之，噫，有狐仙于此
狐仙甚美，甚媚
心动也，欲近之
乃入，不见。甚异
复唤之，亦不见
颓矣。蒲团上，遗一物
玉佩也，上有“恨不相逢未剃时”字样
不觉潸然矣。拭泪之余
悄然攮入囊中，乃出

五
与烛光打坐
与香火参禅
于一个午后，躺在松针上
有时身轻如燕
有时静美如花
但更多时候如一只鸟
来时无人注意
去时无人挽留

六
“心有菩提念，身是菩提子”
当我写下这一句
整个世界
都方方正正起来
整个人间，都清清静静起来
当我写下这一句
黄昏的宣纸上
所有字都生动起来
所有草木
也跟着慈悲起来

七
我梦见你时
仿佛梦见佛祖
你有时很近
有时很远
就像佛祖有时很近
有时很远一样

八
我栖居于此
听雷鸣念经
有时请闪电敲钟
有时看白云坐禅
于无人时，到无人处
打打野味尝尝荤
山野之间犯犯浑

九
每敲一下，就心动一下
浮尘是和尚
在一盏灯下打坐
我不是和尚，也不打坐
只是敲着木鱼
企图敲出
灵魂的杂质，心灵的净土
但敲出的
只是佛祖的微笑
以及一炷香的圆寂
 
十
那个“卍”字的胎记
谁也见不到
在某处寮房
小沙弥们在斗蛐蛐
他们斗啊斗，斗啊斗
斗到最后一只倒下
才一哄而散。一个小沙弥
从暗处走来
将蛐蛐种在土中
他施了施礼，然后离开
一个“卍”字是一个戒疤
他拥有了平生第一个
但谁也看不见
包括他自己

注：作者系贵州大学科技学院2013级新闻学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