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起雾了。
雾气漫过废弃的站台，
那里丛生着锈痕的花圃，
覆在路基上的是蔓生的芦苇。

今朝，雾散了。
野藤爬上沉默的水塔，
呜咽着的是那穿行在铁轨间的风，
吹拂在信号灯旁的是垂首的稗草。

暮色里，
谁会去辨认站台模糊的里程？
已记不清发车的时辰，
只记得道别时胸腔被汽笛揪紧。

随意吧!
选一段锈迹最深的铁轨，
搁下一簇清冷的小花。
明知抵达远方的人未必能重逢，
又何必故作这无声的姿态。

几十个春秋了啊，
这漫长的旅程还未抵达终点。
但愿这轨道延伸为遗忘的隧洞，
你只是暂泊于下一站，稍作等待。
让枯叶堆满月台长椅，
让灰尘在旧时刻表上安眠，
让流浪猫狗在候车室筑窝，
须臾间脑海里掠过无数终点。

然而，这只是臆想罢了。
沉沉暮色吞没了铁轨，
也吞没了凝望的视线。
归程了，跨过那条警戒线，
站牌闪烁着昏暗的微光，
枕木间丛生的是什么样的花草，
为什么每每皆溶入铁色的苔痕？

忘不了的，是汽笛声的喑哑，
渐渐消失在铁轨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