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边,爷爷的旧木罐蹲成一道影
罐底边上的那道线,是他用指甲掐的
"存满十捧,够过冬"
他木瓢轻扣,碰着罐沿
空荡的罐身笃笃作响
像数着日子走
后来,父亲磨亮了新刃
旧痕上,新线又深了半分
"十五捧,方能压住仓廪"
他的瓢稍显沉重,舀至罐底
米粒的摩擦沙沙,仿佛叹息声
现在我来添米
罐口又高了寸许,白生生的线口忒刺眼
——二十捧,这是最低标准!
我攥着木瓢,一捧一捧拼命堆
线口却像长了脚,米刚够着线
它就"簌簌"往上窜,揽也揽不住
我盯着那道越窜越高的线
脊骨深处,有根弦越绷越紧
直至整个身子慢慢弯成
爷爷当年低头看罐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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