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对四月爱慕,我便爱他
若不爱,我便狠狠地爱他
因为我像我希望的样子,坐在山云薄暮的院落中央
有了柔情的一席之地
和审判的权利
奶奶们围着水井摘菜、洁净瓜果
曾孙辈的小孩有了亲昵的祖宗
吞吐着口水摔跤,打滚
爷爷一袭黑衣,牵着狗,踱着贴近四月的步伐
走出巷口
他们眼里是否还有田野牧歌
家后的杨树砍伐殆尽,留下一圈圈年轮报备
先于杨树去了的是竹林蓝天游曳的动物和风色幻想——太触目惊心,我不愿逐一罗列
田间地头的水润,滋养大地的动脉从古流畅到童年的木匣子里
如今硬化,沟连,遍地码起方正的豆腐块
红砖黑瓦在这个二十年代,涌到尽头,垮塌
一堆又一堆
大哥说:“挖掘机横竖两下便是一地渣。”
人间一片热闹,从城市到乡野
挖掘机,推土机,搅拌机这些大家伙好生厉害
彼此照应,呼啸争鸣,越拧越紧
可我摸不透一阶人的意思,他笼统,仔细
草拟好了每棵树的分叉,每条河的去向
围墙内枝叶茂密,随风喘息
规划外的树,舔舐不到齿轮旋转的畅快
六点过后,树荫下的光影开始混为一滩
连同人间的剪影渐次散去,奶奶们各自回家做饭
锅屋里响起一个老人操持的声音:
柴火烧裂的古典,电饭锅里煮沸的现代以及烟囱里徐徐升起的月色朦胧
我不禁想,我还一无所知,写下的都赢弱无力
这一刻,和久远的过去告诉我:
未来总该有他的样子,不用我参与,无损分毫
喝光一碗热粥,让额头密集汗珠
跑到黑乎乎的院子里,光着膀子干吼两声
一定要光着膀子,别让欢喜蹲守太久
等来了大哥大嫂带着儿子闺女叮叮当当窜门
一把抱起大哥的儿子,转圈圈
他笑,我也笑
有点自然,自然而然;有点晕,在他们的幸福里迷醉——
最后的,属于田野的幸福
甚至连水泥地都有了温情
甚至想要个儿子,属于自己的
不一定要像我,我不想糟心
夜彻底深了,闭上眼,蛙鸣和呼吸一样均匀
从未止息
一切都来不及般的真切,我深处其中,又遥遥低徊
上帝对我一样遍施恩惠
眼神里延伸,咏叹,伸个懒腰
天旋地转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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