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是一团纸,
在十年前被命运揉皱。
那只皮肉僵硬的手
曾将替无数人估算出的命运
写满纸张,
就在他未被诅咒的那六十年时光。
命运还不算面目可憎,
诅咒只让他成为半边枯朽的老树,
一半是枯竭、另一半还剩残春。
可它馈赠的同情
终究也只是写在悲剧中,
他与自然永远保持一墙之隔。
明明母亲让他长于田野,
六十岁前,
他的皮鞋踏过山间湿润难缠的泥,
六十岁后,
他穿着布鞋坐在防盗网内侧望天,
此后,他的鼻尖和皮鞋再嗅不到田野。
七十岁,
他枯坐于一张木床,
曾经我和他在房间执笔书写,
纸笔的响动在十几年后化作树木腐朽的哀调,
这沉默的独唱在他耳边响了十年。
我们要把他推离木床,
可他却再不敢看抛弃他十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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