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竹林深处
那杆沉默已久的青竹
栉风沐雨 倔强挺立
被饱经沧桑的父亲
选中
用磨得锃亮的刀
剖开竹节间
悠悠沉淀的年轮
雕琢成水烟筒
自此 陪他走过艰辛岁月
当暮色漫过门槛
父亲粗粝的指头
将烟丝蜷成暮色模样
搁在烟嘴上
点燃
随着咕嘟咕嘟声响
袅袅青烟缓缓升腾
和着秧苗拔节的脆响
犁铧开土的黄昏
火塘边古老的传说
弥漫在父亲斑白的发梢上
那串低回的咕嘟声
像后山梯田边
潺流而下的水声
滋养着每一块梯田
伴随我们的成长
梯田旁
父亲弓着背抽水烟筒
那脊梁
弯成山间田埂的弧线
头顶的烟雾
萦绕成故乡的云
烟筒的竹节上
父亲掌纹的印记
悄然嵌入他深深的
一道道皱纹里
如今 父亲已远去
某个火塘跃动的黄昏
见村里老人点燃烟丝
透过缭绕消散的青烟
我仿佛看见
后山的田里
父亲佝偻的身影
一弯 一立
一锄 一锄
汗水滴落水中
歇息时
他点燃烟筒
吞吐烟云
望向远方
听见他
将牵挂 一口口
咽进心底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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