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光——致梅花酒中的湘夫人
我削瘦成竹,削瘦成一道山径的曲折
让云在骨节里结巢
让月光流淌成双肩的溪涧
那抚弦之手,随意拨响整片江湖的浪语
当松风裹起青衫
杖尖便点破群峰,向虚空递去深浅
苔痕暗藏千年前某位词客的足印
他醉卧处,花影正层层覆盖陈朝的残局
而鹤唳突然扫过秋声
扫过李煜未填完的半阕苍茫
荒寺钟声里,谁扫着积花的石阶?
扫着扫着,就扫到了苏小小的青冢
扫到了柳如是悬在月光尽头的白练
扫到湘夫人梳妆的深潭——
浮华沉入水底,亡国者的修辞在波心
结晶为梳齿间缠绕的封建之美
而我的竹杖,斜倚汉墓帛画中的案几
任梅花酒在经脉里酿制新的轮回
且容我卸下浮名如卸下雪的重负
两肩皓月是通灵的玉玦
醉意在杖底雕琢山河
雕琢凤凰交颈的刹那
当整座汉语的废墟开始飘升
我的指关节里,突然绽出惊鸿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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