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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姓名:炎黄孝子
加入时间:2023-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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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阳光

1
白露降了。
阳光穿过枝桠,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光点在地面上游移,像一群无声的鱼。天空蓝得发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这样的早晨,适合独自穿过田野,看稻穗低垂,听风在谷粒间穿行的声响。
农人弯腰的姿势,与稻杆形成同样的弧度。
他们的脊背在晨光中泛着古铜色,像被岁月反复摩挲过的陶器。
镰刀划过时,草茎断裂的声音很轻,却惊起了田埂上的麻雀。它们飞向远处的电线,排成五线谱上的音符,却又突然散开,像被谁随手抹去的墨迹。
晒谷场上的稻谷铺展开来,宛如一片金色的浅滩。
妇人用木耙翻动谷物,动作娴熟得像在梳理自己的长发。
谷粒在阳光下曝晒,散发出干燥的香气,那是土地在夏日里积蓄的全部热情。偶尔有风掠过,带起几粒稻谷,它们在空中短暂停留,又落回原处,完成了一次小小的飞翔。
村口的古井依然有水。
石砌的井沿被绳索磨出深深的凹痕,记录着无数个晨昏的汲水声。木桶沉入井底时,会惊动井壁的青苔,它们在水面下轻轻摇曳,像某种古老的记忆。
井水清冽,倒映着天空的碎片,饮一口,便能尝到地心的凉意。
暮色渐浓时,炊烟从各家屋顶升起,笔直地伸向天空,直到与云混为一体。
灶膛里的火光明灭,照亮妇人沉静的面容。铁锅中的米饭开始散发香气,那是最朴素的甘甜。
窗外的月光已经爬上屋檐,与屋内油灯的光晕相接,构成一个完整的圆。

2
霜未至,露先白。
晨起的草地上,每一片草叶都缀着晶莹的珠子。
它们不是雨,却比雨更懂得如何停留。阳光斜射时,这些露珠便成了大地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天空的变幻。
河边的芦苇开始泛黄。它们拥挤在岸边,像一群即将远行的旅人。风过时,芦花轻轻摇曳,散落的绒毛在空中飘浮,寻找新的栖息之地。
河水沉默地流淌,带走几片早落的树叶,它们在水面旋转,像小小的漩涡,最终消失在转弯处。
菜园里的南瓜已经熟透。
它们安静地躺在藤叶间,表皮上凝结着夜间的露水。藤蔓开始枯萎,却依然紧紧抓住土地,像老人不肯松开的手。旁边的辣椒红得刺眼,像是要把整个夏天的热情都燃烧殆尽。妇人采摘时,手指被染上淡淡的辣味,那气息会持续到黄昏。
晒衣绳上的被单在风中鼓荡,像远航的帆。
阳光穿过棉布的纤维,将洗衣皂的香气蒸腾出来,飘散在院子里。
孩子们在晾晒的衣物间穿行,被单偶尔拂过他们的脸颊,带来片刻的阴凉与柔软的触感。他们的笑声很轻,却惊动了梨树上最后几朵迟开的花。
黄昏来得比昨日早些。
西边的天空泛起橘红,云层被染成锦缎。
归巢的鸟群划过天际,它们的影子投在地面,转瞬即逝。晒了一天的石凳开始释放热量,触摸时有肌肤般的温度。
老人坐在上面,烟斗里的火星明灭,烟雾升腾,与夜色缓缓交融。
星光初现时,村庄渐渐安静。
只有蟋蟀在墙根下鸣叫,声音穿透夜色,像一根细线,缝合着白昼与黑夜的缝隙。
窗户一扇接一扇暗下去,唯有月光依旧明亮,它掠过屋瓦,在青苔上停留,最后沉入井底,与井水一同等待下一个黎明。

2025.09.06夜

曾经的失恋非常痛:散文诗七章

作者:童光红18256918419

1.纸上驿站
邮差是候鸟。
我总在立春后的第七场雨里拆开信封,苔藓气息便顺着折痕爬上指尖。那些字迹在晨昏线边缘洇开,有的墨团是未说出口的省略号,有的顿笔藏着被晚霞灼伤的黄昏。
信封褶皱里卡着细沙,来自某个我未曾抵达的经纬交叉点。
远山在信纸上重新生长,褶皱处隆起的山脉截断句读,每个标点都是驿站,停驻着被季风磨钝的只言片语。
有时信纸会突然潮湿,像深夜涨潮的海岸线——必然是写信人把月亮错认成邮票,将整片月光贴在了地址栏。我对着光举起纸张,看见水渍勾勒出模糊的岛屿,群岛之间漂浮着去年秋天晾晒的桂花香。
邮戳在右下角落款,油墨里掺着异乡的霜。
当最后一个句点被风吹散时,满纸的蝴蝶开始振翅。它们驮着发光的标点符号,穿过我窗前旋转的星群,向更远的远方寄出回信。

2.水与火的复调
月光在丝绸褶皱里溶化,呼吸是一串不断裂的珍珠。
两个颤抖的声部游过彼此的海,盐粒在舌尖结晶又消融,像某个失传的古老文字正被重新破译。指尖在琴键般的皮肤上寻找降D小调的切口,蝴蝶骨振翅的频率惊醒了沉睡的琥珀。
词语在临界点溃散成齑粉。
锁骨凹陷处积着半融的雪,血管里奔涌着液态的星辰。暗潮撞碎在礁石上,贝壳吐出被潮水浸泡千年的诗篇。所有比喻都成为谶语,所有谶语都裂变为新的比喻。
潮退后,余温在空气里编织雾的经纬。
两具身体仍保持着半透明状态,像被晨露打湿的蛛网,悬垂在时间之外。某个尚未命名的星系在此刻坍缩成痣,淤青在腰际绽放成深紫色的曼陀罗。
寂静重新开始结晶。
影子与影子在墙上完成最后一次对位,体温在褶皱里发酵成秘酿。
当晨光刺破夜的羊水,昨夜的潮声已凝结为脊椎某处微小的凸起,成为所有语言失效时最精确的注脚。

3.潮汐信札
潮水退去时,沙滩上躺着半枚月亮形状的贝壳。
我们曾把情话藏进它的螺旋纹路里,如今盐粒正在缓慢析出结晶,像某个凌晨你睫毛上的碎钻。
第七次涨潮漫过礁石群,寄居蟹驮着旧电话号码横穿整个海湾。搁浅的水母收缩伞盖,吐出透明的诺言,此刻我的掌纹正在经历一场微型海啸。
退潮时珊瑚虫仍在分泌钙质,月光渗入珊瑚骨孔隙,逐渐凝固成粉色的琥珀。你在信纸上画波浪线,说那是太平洋的横截面,而我数着浪尖的磷光直到页码模糊。
潮水退去时,沙滩上躺着完整的月亮。所有被浸泡过的沙粒都变成了珍珠。

4.教堂的霜花
教堂的彩窗碎成玻璃雨,我站在石阶上数钟摆的裂痕。
第七根肋骨里孵化的蝴蝶,正在吞噬最后一片枫叶的静脉。秋天在婚纱褶皱里发酵成酒,枯枝挑起珍珠头纱时,候鸟正用尾羽丈量雪线的距离。
二十三点零七分,碎玻璃全部沉入眼瞳底部。我知道风里有未拆封的誓言,像标本馆里褪色的蓝信封,被钉在十字架阴影下,每个字母都渗出铁锈的咸涩。
我知道霜花正在胸口结冰,而雪就要落满空教堂的第三把长椅。

5.锈蚀的钥匙
时针生锈在三点零七分,藤蔓正从锁孔里长出牙齿,咬住所有未寄出的信。
碎玻璃在指缝间生根,每一粒指纹都长出年轮,盐粒在伤口结晶成星群。候鸟的翅膀早已被季风焊死,锈红的血管里,潮汐正在退化成沙漏。
铁轨长出青苔,枕木在月光下发酵。
锈色潮水漫过所有站台名,我们只是两枚生锈的锚,沉在海底交换着锈斑。

6.沙漏的背面
钟摆把黄昏切成碎片时,你的衣角正掠过最后一缕铁锈色光线。
影子在暮色中溶解成盐粒,渗入我瞳孔新裂的纹路——那些尚未结痂的沟壑突然开始涨潮。
你鞋跟叩击月台的声响正在沙漏里结晶,成为某种透明的琥珀。我数着脊椎骨节间次第熄灭的灯,直到候车室的玻璃将我们折成两段互不相交的折射。风突然学会了你的咳嗽声,在空旷处反复练习某个未完成的颤音。
此刻我的肋骨间有座正在坍塌的钟楼,砖石坠入胃里激起青铜的回声。
所有关于拥抱的记忆都退化成单数,在窗台的灰尘上生长出锯齿状的豁口。被剪断的电话线蜷缩成问号,缠绕着抽屉深处不肯氧化的小镇邮戳。
而黎明会带来一具塞满雪花的躯壳。
蝴蝶在冻僵的血管里振翅,抖落你名字的偏旁部首,它们漂浮在茶水冷却后的漩涡中,拼凑出雨季来临前的最后一片薄雾。

7.维特的遗书
第一片雪花飘落时,我的墨水在结冰。
羽毛笔尖戳破冰层,字迹在羊皮纸上洇出深蓝的裂纹,像是绿蒂裙摆上的刺绣突然绽开线头。壁炉里的榉树正在死去,年轮在火焰里舒展成灰白色的蝴蝶,扑棱棱撞向烟囱铁板。
绿蒂的婚戒总在午夜发烫。
那个金环在无名指烙出的红痕,比我胸前的弹孔更鲜艳。上个月她俯身拾起我掉落的诗集,发梢扫过我的颧骨,整个莱茵河畔的葡萄都在瞬间成熟,酸涩的汁液涌进喉咙。此刻我数着怀表里的心跳,金属齿轮咬碎最后三粒罂粟籽。
邮差在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很快被月光填平。
我的枪管装着六颗铅弹——这个数字多么巧妙,正好等于绿蒂别在胸前的山茶花瓣,等于她诵读《奥西恩》时睫毛颤动的次数,等于我所有未寄出的信里"永恒"这个词出现的频率。
窗外的雪越下越重,压断了钟楼尖顶。
当青铜钟摆坠向广场时,我会听见春天破冰的声音。碎雪将顺着墓碑上的铭文爬行,把维特这个名字分解成二十六种绿色,重新渗入那些未完成的十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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