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不会开口讲话
那些刻在上面的文字
是石头想要说的话
刻上活人的名字，做成名章
刻上亡人的名字，做墓碑
生和死都活在一块石头上
人们只是记住石头上
文字落款上发光的名字
没人记得石头一样的匠人
石头就像世界上
默默无闻的老实人
放到什么地方
那些说了算的人定
让那些力气大的人去搬
运河边玩泥巴的孩子
取了大气的名字叫运河
上学后开始学写自己名字
笔画歪歪扭扭，像那条运河
画不出一道直线
小时候村里人都叫他小河
听起来像春天枯水时
运河底的小水沟一样瘦弱
长大后人们叫他大河
像夏日雨后满漕河水时
腰身粗壮的样子
后来他做了村小学老师
教给村里的孩子写自己名字
笔画一定要横平竖直
每天看着孩子们的笑脸
像运河里一朵朵浪花
他写过些泥土味道的诗歌
署上运河的名字
人们都认为是他的笔名
他也从来不纠正
退休后，他坚持到运河边散步
听水流淙淙，看河滩上
红薯 土豆和花生
和远处，埋着父母的土丘
想着，某一天会和他们一样
人们慢慢淡忘一个人名
忘不掉的只是那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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