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着两张流光溢彩的照片,照片中的两位老人笑的那么和蔼,我轻轻的抚摸过老人的脸颊,记忆一下就被拉回到脑海深处……
他是在哪儿当兵呀?那他在部队里面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他有上过前线吗?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敬佩,我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询问着关于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在他弱冠之年,他进了部队成为了一名军人,跟随着他所在的部队翻山越岭,勤操苦练。要问他在部队的工作是做什么的,说起来他的工作呢,有点繁杂,但又不可或缺。通俗一点说就是一个煮饭的,书面一点呢就是一名炊事员。之所以说他的工作繁杂,是因为他除了负责煮饭之外,还要兼揽搬运物资的活儿;说他的工作不可或缺呢,那当然是要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战斗呀。她说道,当时他在部队里啊,人倍儿好,大家都爱和他开玩笑,他也到是老实,总顺着他们,他这样的脾气可深得人心呐,所以大家谈及他的时候个个都要插上两句。跟随部队历练几年后,他选择了退伍回家。我听她说,当时部队是安排他在某单位工作来着,待遇和福利都不错,可他拒绝了。原因是他说家中母亲年纪大了,弟弟妹妹也都还小,而且还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在家等了几年了,要回去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说到这未过门的妻子啊,她就幸福的笑了。她说当时他要去当兵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成亲,只是订了个媒;他离开家去部队的那天,她没哭,他到是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让他同行的发小们都乐呼着了。她还说,他当时拒绝那份工作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离家远,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舍不得家。后来,他被安排在离家不太远的一个水泥厂里面上班。像平常人一样,他也结婚、生子。在迎来了两个女儿后,他们怀着满心期待的心情迎来了他们的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这可让他们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就这样他们一家五口过着平平淡淡却无比幸福快乐的日常生活。生活包含的元素太多,其中,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们俩没少吵架。吵归吵、闹归闹,一家子过日子,那儿一点都不发生些矛盾啊,这日子啊,还不是在吵吵闹闹中过着走了。
人生不会是一帆风顺,生活也不会长久宁静,好事坏事总会交替而来。不幸的事发生了,有一次这个小男孩发高烧了,由于他们俩忙于工作,疏忽了孩子的病情,导致这个满载着他们厚望的男孩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变成了一个聋哑人。往后的无数个夜晚,他们都在深深的悲痛中彻夜难眠。他们在那个厂里工作了大概近二十年吧,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与呼吸道有关的疾病,经过治疗后,为了他的身体考虑,于是他们决定辞职回老家种田兼顾调养身体 。顶替他们的,是他们的大女儿与大女婿。又过了好多年,他们的二女儿也迎来了第二个小孩,乳名唤二妹,由于他们二女儿的家庭原因,这个二妹到他们家一住就是两年多年。听她说啊,二妹小时候可难养了,身体不好,差点死了,但二妹的到来,给他们宁静的生活增添了不少“麻烦事儿”和不少欢乐,说到这儿啊,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并且久久的看着我笑了,笑得很和蔼可亲。我大概猜到,她一定是回想到了与他一起带二妹时的场景了吧。她长舒一口气后笑呵呵的说,记得他们的二女儿来接二妹回家的那天,他心事重重的,虽然那时候二妹都两岁多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二女儿强调说二妹的身体底子差,回去要上点心,听的她在一旁甚是欣慰。这二妹走了之后,他像失了魂似的,前屋转到后屋,坐不安身,每天晚上都用家里唯一的那个通讯工具——一台用了很多年的座机,打电话给小女儿听听二妹的声音。听到这儿我想啊,他们大概一定是很疼爱很疼爱这个二妹吧。时间一晃啊,他们那个不幸的儿子也到了结婚的年纪。碍于条件在那儿,托媒人介绍讨着了一个城里的、患有精神病的傻子媳妇儿。这个傻儿媳倒是挺争气的,第二年便给他们生下一个大胖孙女。他们带孩子到医院做了全方面的体检后,医生告诉他们孩子各项指标健康正常,没有遗传父母的疾病,他们老两口悬着的心啊,才彻底放了下来。听着她讲诉着有了孙女后的日子,她的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从她每一次不经意的微笑中,洋溢出来的只有幸福;他们大半辈子所受的苦,仿佛被这个小天使的到来给治愈了。
生活幸福的太过于耀眼,上天也是会嫉妒的。她说,二零一二年九月份,他吃饭的时候总用拳头去捶胸口,而且老是喘粗气。她打电话给他们的两个女儿讲了此事,两个女儿商量后觉得有必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番,毕竟过了年他就年过古稀了。检查结果出来情况很不乐观,食道癌晚期,她们都瞒着他。越到后面他心里越清楚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了,食量、体重骤减,吐不完的痰,加上每天都在挂盐水,他开始变的越来越是沉默。她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抹眼泪,反正二十四小时他的身边都有人陪着。她说,他很坚强,真的特别坚强,她们都认为他熬不到过年,他却在努力的活着。除夕、新年,他都没有缺席。二零一三年正月初八,那天中午,家中有客人,忙上忙下做好中午饭后,几天没进食的他突然说想吃饭,在大家都感到惊讶之际,她心里已经明白他是要走了,喂完大半碗鸡汤饭后,大家围着他坐满了一个屋子。中午两点多的时候,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合上了嘴巴,一脸安详的走了。他的丧事操办了十天,开追悼会的那天晚上,他的妻子儿女、孙女、外孙、外孙女,都整整齐齐地跪在他的冰棺前哭成一片,邻里乡亲的也偷偷摸着眼泪。下葬的那天,凌晨三点半就从家里出发送他去县城的火葬场火化,在他的灵车后面,大大小小跟了近二十辆车,大家都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火化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只听见耳边环绕着好多人的哭泣声,大家仿佛都在用哭声宣泄着心中的痛楚;再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化成了高贵且纯洁的骨灰了。送他到坟山下葬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里里外外,围了几大圈。棺盖一封,我们大家便与他做了真正意义上的道别。此后啊,她白天黑夜的照顾着他们的两个孙女,一手操持着家里的事情。我知道她表面上看起来不痛不痒的,显得有些麻木了,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他到骨子里,常常哭泣到深夜,辗转难眠。
二零一六年,具体月份不详。她总是腿痛,刚开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认为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腿痛很正常。到后来,她说她晚上睡觉翻身都痛,她的子女们才上心了,于是送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是骨髓癌。要医治的话,手术费用至少要准备二十万。她心里很清楚,她的三个孩子一起凑也凑不出这二十万。她好好的分析着、与女儿女婿们商量着,就放弃了治疗。刚开始她拄着拐杖还可以行动,再后来就只能是摞动,到最后,她的下半身就完全动不了了,她就躺在沙发上,吩咐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很乐观,她说没事,相反的她总是安慰着关心她的每一个人。虽然她瘫痪在床,却把家里打理的很好,两个孙女也照顾的很好。人们在离别前,都总在做着一些离别性质的事情。在二零一七年四五月份,她掉发特别严重,于是她剪掉了她花白的长发;她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总是生闷气;她的话变得多了,感觉她在安排着什么。一切的一切,看似自然,却又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二零一七年六月二十九日,她带病逝世。
至此,他们的故事完。
现在啊,我去他们家,抬头看着墙上挂着两张流光溢彩的照片,照片挨的很近。照片中的两个老人,他们笑的是如此的像,都那么的慈详……他们的那个聋哑儿子呀,很是懂人情世故,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们的那个傻儿媳其实也并不傻,至少她记住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至于“我”呀,是他们的外孙女——文中的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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