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里
普洱茶树的新芽被掐去四次
青色的汁水浸入指尖
在黝黑的皮肤上留下茶的清香
在一年里
运送茨竹的货车往往返返
在山路的蜿蜒中播放
森林的斑影
一帧帧回应竹林里
刨开的新泥
在一年里
一排排整齐的甘蔗根被覆上薄膜
像给伤口贴上创可贴
伤口会愈合，而甘蔗根会生出新的期盼
等到包裹的只露出眼睛的村民
踏入这片土地
将一排排整齐的甘蔗
一排排整齐地割倒
名为“来年”的种子就在人心里种下
我把作物统计的表格推到他面前
问他：“你家的茶叶有几亩？”
他把些许褪色的身份证递给我
问我：“我几岁了？”
我在错愕里将几个数字反复推演
“45岁”
家庭人口那一栏写着：1
大概小心翼翼地说了些寒暄的话
我听不懂他的哈尼语
他是否听得懂我的普通话？
我不知道他在过去的日子里
多少次向什么人问起自己的年龄
大概听说村子里来了个有文化的年轻人
在出发前，将装着“重要本本”
的陈旧塑料袋一层层打开
从中拿取了岁月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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