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外二首）
 
     陈晓军

关中平原上的一粒麦子
无论到了哪里
都还是一粒麦子
——多像我的模样
 
那些和我的模样一样的麦子
无非是在冬天
深入生活，在泥土的气息里抵御寒气
无非是在春天
装出生机勃勃的样子
和阳光一起
喝一杯生活的雨水
借助摇曳的风，以及星光
挺直，有些脆弱的腰身
 
芒种这天
却以固执的饱满，在探寻的目光中
朝着那个
有着尘土飞扬的小路和苦难深重的老屋
轻轻张望
看谁来收割
感恩土地的脆响
 
割麦时节
 
曾经，望不到边的麦浪
是望不到边的喜悦和兴奋
摇曳着焦急苦恼和忧伤的光芒
 
镰刀的锋利却似一声鸟鸣
借助一阵紧似一阵的雷声
催着大片大片的麦子
早点入户为安
 
黑汗在热浪里洒落
疲劳像风一样，打着旋儿
挣扎着喘气
乌云里的冰雹
如同想象中的老虎
让整个村庄
脚步忙乱
 
终于，割完麦子的土地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多像父亲
瘦骨嶙峋的脊背
 
高考

那间磨过无数把刀枪的教室
又一次磨刀霍霍
操场上肃静得落不下一只鸟的鸣叫
被验名正身的羊群
开始安静的吃草
 
围栏外，空地上
墙角处，树荫下
焦虑和希望压低了呼吸的角度
一座无形的桥，横在了所有目光的背后
内心的一个数字
被打磨成了切割命运的刀

操场上的红旗
随风摆动
那些阳光下的鲜亮
是被希望和热血染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