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终于来了
拎着一个床上用品的大包裹
风尘仆仆地,像个快递员
笼罩着身体的冷空气
恰似快递员的工作服
今天的阳光在照耀另一个世界
并不想温暖我们的久别相聚
新的床上用品三件套,清一色的浅蓝
在妻细心的整理下
散发出女性的柔软
让我有一种熟悉的冲动,但被我按住了
像按住体内细碎的鸟鸣
也像按住新房深处的钟声
妻在寒冷里手洗旧床单
像在清洗冬天,窗外的冬天太脏,
雾气弥漫。
旧床单挂在宽幅大衣架上
像被洗干净了的冬天挂在上面
冬天被妻掸得舒展整齐,像旧床单一样驯服
旧床单和冬天
都干净得像还没来到山城的雪
黄水在一个朋友的散文里刚下过处雪
雪还在雪的路上
我在烧饭。我在排骨汤里加了
葫萝卜和枸杞,还有红椒
像把我的爱煲在里面
红色在汤里跳舞
犹如我不安分的心
我的心可能要晚上在床上才能安静下来
整个下午,我们用心地做着自己的事
都想把最珍贵的关爱赠给对方
闲暇之时,耍手机,看电视
吃水果,聊家常,啃排骨,喝靓汤
——这样的温馨真好
谁也不忍心开那个羞涩的口破坏它:
我们把冬天里的春光浪费掉了
把久别胜新婚的火热浪费掉了
傍晚时分,妻还是决定回旧居
像个家政阿姨做完事就走
在她的心里,旧家是唯一的家
告别之际,我确信
那天晚上我的梦遗只是个意外
是新房犯下的一个错误
是花甲岁月犯下的一个错误
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召唤
妻今天来,仅仅是为我换床上用品
顺便把我的冬天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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