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从农村来
看惯了山山水水
城市的假风景
太假了我没兴趣
以前这条大街车水马龙
现在像狗舔过的
空空荡荡
门面上贴满招租
全是旺铺
这年头常见的很

空气灰灰的
像一块洗不净的麻布
晒在高高的楼顶
层层阳台
层层悬棺
他们揭开沉重的盖子
伸出霉黑的头
用眼睛把我瞄准
从天上泼下来的目光
我怎能接受得起

我是一尾鱼
从上街游向下街
游到十字口
才摆了摆尾巴
又游向巷子深处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
看见一个美女
怀里抱着一只哈巴狗
估计对她亲爸妈
都没这么好过

2
鼓楼的吊钟
无精打采地吊在那里
像位病人
偶儿看见明净的展柜里
摆放着模特和衣服
售货员很漂亮
默默坐着
在等待下个世纪的顾客
感觉她在说我
哼，穷鬼，走开点

几个小青年叨着镀金烟蒂
衣服敞开
积雨云在他们头上堆积
领带摇成钟摆
他们从我身边经过
笑着又离开
一个老头提着鸟笼
像提一块石头
拖着沉长的步伐
影子拉得有一丈多长

街边的垃圾桶上面写着
“请往里放”
我什么也没有
我还没有吃早饭呢
节约一碗稀饭钱去买彩票
或许中了五百万
我就可以在街上横着走
用四条腿跑
猛虎一样
掠过大半过中国

3
当钟楼敲响傍晚
警钟长鸣
太阳就把城市包褒起来
似乎要兜走
他们在一家苍蝇馆子里
挥舞着拳头
口吐黄色的泡沫
还说要去跳砂砂舞
那里面的美女
可以随便摸

河边的公园里
一对男女相互搂着
像旁边树上的藤本植物
在他们的眼睛里
流露出白天的风沙和忧郁
在地铁的入口处
大家提着箱子行色匆匆
你追我赶
各奔西东
又消失在邃道尽头

我看了下手机
电视里又在开研讨会
专家一致认为人人平等
我们是社会主义
大家共同富裕
我好像才从海底爬上来
正好有几缕灯光
掀开窗帘逃到外面透气
我也藏好自己的爪子
从墙脚下匆匆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