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必须在恰如其分的期限内
完成对西北的所有回忆
哪怕西北
以及西北的概念模糊依旧
我也要在脑海里
用零散的光影、词句
重新构筑西北之为西北
的决绝


总

借道中原的短暂停留
让本该神秘的西北之行
于从未踏足过北方地界的我
有了丝明朗的真切
只是马不停蹄的旅程紧凑
列车穿行山川河谷
携带的大地余温
在身后膨胀起巨大的真空泡沫
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求
反省和记忆的真正时机
无奈饮食也好、困睡也好
我的头脑同嘴唇一样干燥
来不及问候
也来不及道别
一座座山一座座城
一条条河一条条我
被赤裸裸地甩在目不可及的他方
恬不知耻地说我并非在抱怨
事后的躁动不安，也难以掩盖
彼时更多的沉溺缅怀
是啊，那山那河那城那人
不照旧活生生地模糊在脑海里
我用规范的标准词条囊括和表述
毫无疑问合情合理又合法
只是，除此之外
我再难重温
彼时通透又浑浊的莫大感情


分

逢人便说，
这些天我见过的牛羊比人都多
从未置身于此般无垠的旷野
当然，如果它允许我称之为旷野

逃离枯燥乏味的城市
跟随游人们的攻略和组织
一头闯进规定圈画好的景区
（而非上文的无垠旷野）
我实在不可避免地产生十足的猜忌
那些云都像极了人工悬挂的作品
远山上的斑驳绿色网罩更是引人入胜
干枯的牛羊粪便不就是无聊的黏土玩具
叫卖溢价的商品换取旅客仅剩的好意
我跟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脚步
耳朵里塞满了诚实又轻佻的吆喝
再沉重的夜色也裹不住
这本该本该无垠的旷野

云影成片地笼罩着山峦
草地蔓延，草天一色
牛羊低头啃食，偶有抬头
同我对视，我目不转睛
它们示意我那油菜花海旁
锈迹斑斑的铁丝栅栏
我转身躺倒，贴着地面
从栅栏底部钻入
旷野的另一空间
但旋即有人喝止我的行动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海
头也不回地扎入其中
牛羊低下头继续啃食青草
继续示意游人旷野上
被圈养的
那一片油菜花海

说时间的刻度是人类特有的本事
不管是建筑的修缮与拆毁
还是壁画藏品的创作与偷盗
亦或是
一颗兴许数千年前的老鼠屎的
生产与食用
冠之以名的妙处在于
人的成分会被不自然地省略
诚然，这般说来
并非针对应有时间长度亦或刻度的
本来之物
如此说明想来是必要的
至于让人大感不敬之处的话
也就不敬了


总

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