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起来，躲到水里去
这片水域在我额头上盖上印章

我不能直立行走，丧失了空气
现在，我和一群鱼对峙

这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世界
只有这把枪是我熟悉的

为了证明我自身的存在
我向自己开枪

子弹创造了另一种象形文字
我开创一个属于我的暴力世界
我跟在一个时代的后面


阴雨天

一把老式黑雨伞夸张的打开
雨点从右边一滑而下
像幼儿园里滑滑梯的快乐小孩
左边伞骨坍塌
仿佛一业残缺的日历
冰和冷全部向左
我在后面跟着
跟在一个时代的后面
看不清楚前面老妇人的脸部特写
眼睛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其它敏锐的五官在这鬼天气里暂时休克了
只剩下我的手举着高高的花俏的天堂伞


我在听一个陌生人说她的家乡话


她说什么我听不懂
应该是她们那里的家乡话
她的语速很快
像一滴滴雨水急剧想要扑回湖面
她离手机很近
仿佛随时都要冲进手机屏幕
像有时妻子贴着儿子粉扑扑的小脸
她的眉毛向上挑动了五次
手掌空空、握紧又摊开
脚步踱到左边停了两秒又向右边踱去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
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孩子
不知道什么年纪、什么性格
以及她们之间有什么过往故事
我只是在偷望她的时候
她露出尴尬的表情
而我则露出了会心的一个微笑


异兽

有时候
我会浮出硕大的头
露出尖角利齿
享受这硫酸雾霾
摆脱阳光的追踪
大部分时间
隐身在城市的下水道
污水塘，垃圾堆
或者人类自导自演的一场场噩梦

我爱那些恶臭的气体
人类随手抛下的死老鼠病婴残羹
这朗朗乾坤不接受我这样的物种
我在很多人的阴谋里扮鬼脸
发出只有一部分人才听得见的大笑
有时也会幻化成人的形体

我不容于光明
我的存活让某些人类咬牙切齿
四处布控
到处抓捕
视我为人间异兽
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暗地里，有很多人
却已经偷偷向我递交了进化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