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它就搭在门闩上、掖在墙缝里
抖开来,便是骄阳、腥风、热汗、苦雨
便是贴在背上的标签,命里的膏药
系在脖颈是披风
勒在腰间是围腰
缀上麻绳是孝服
偶尔也用它兜一些吃的回家
喂鸡鸭呱噪的黄昏
一些碎片被缀成了尿布
再碎一些的碎片被纳进了鞋底
那个新生的婴孩,以此包裹
那位逝去的长者,以此盖脸
那位平反的先生,把它剪成背心
体面地在黑板上写下教诲
那面白粗布,如果再大一些
就能大成海浪里的船帆
如果生逢其时
我愿扛起一面“死”字旗
那一年我刚下学
命运的裁缝早已为我量体裁衣
一块长四尺、宽三尺的遮羞布
刚好遮住我的困顿、失意与苟且
短短几年,在大别山区
那面贫苦的降旗徐徐跌落
还记得那面白粗布的人
耗去半生光阴
才把自己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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