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草原


西海草原其实是有边的
无边无际这个词
只适合用来形容天空
形容比天空还辽阔的人心


站在西海草原
我比任何一棵草都高
也比任何一棵草都低
时间一再测量出了生命的长度


低头吃草的羊，总是
没有吃饱的样子，或者感觉到命运的无常
它们只能通过不停地咀嚼，来摆脱悲伤和恐惧
通过亲近草原，延长短暂的幸福


黑暗在这里比别处要短一些
除了在旁边的赛里木湖
没有人会收留下我们的影子
风会把一切都收拾干净



高傲的王，正在等待被废黜


你是高傲的王，这是你的国土
茂盛的水草等待你每一天的巡礼
穿过云层的阳光，从高处落下来
每一滴都带来金黄的祝福


众鸟的合唱，引领着远方的客人
上马奔驰，下马饮酒
谁在马蹄下捡起一枚大唐的月亮
风刮过的石头上，历史的刻痕依然清晰


三台海子就在身边，为你洗却万世忧愁
远处的群峰，高处的白云，低处的花草
竞相挤入这面巨大的青铜镜子，幻想
照出自己不老的面容和杳无踪迹的情人的背影


沿着一串葡萄的脚印，我找到了
被遗弃的热瓦甫和冬不拉，它们可以见证
更远的地方，也是你的领地
那里种下过我祖先的爱情


现在，我正被最后一位流浪歌手引领
用最后一些纯净的词语，为你构筑一座宫殿
而你，白天鹅，这高傲的王
遥望着天空的蓝，正在等待被废黜



你是谁的泪


没流出来，是一座湖泊
我看见了白云，蓝天，看见了
羊群和奔驰的马蹄
在这些寻常的事物中
我看见了我


流出来，是一滴泪
我看见了冰山，雪峰，看见了
枯萎的花朵和消失的驼铃
在渐行渐近的沙漠
我看见了来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