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手指原本是指向太阳的
幻想冰山化成火山
让枯木逢春，再绿成浓荫
目光原本是守着灯塔的
幻想灯光稀释黑夜，和启明星汇合
让黑色的瞳仁，采撷深色的光明
脚印原本是踩着石阶的
幻想青石板托举白云般的心愿
让攀登高峰，成为轻巧的事情

自从听到背后细碎的研磨声
我就开始另辟蹊径
对所有无关紧要的痛，指鹿为马
唯独，痛经的时候
我总想到一种草药的名字——
益母草，它像母亲一样教我
如何止腹痛，抗疲劳，防衰老

2
借一种草药的名份，写情书
是羞于启齿的事情
炎热已过，能激起神经兴奋的
就只有这一张白芷书了
你像小剂量的毒，更像身体里
被激活的某一部分
用你来怀旧，疗伤，自欺其人
都是最纯粹的情愫

采撷你时，身上还带有潮湿的泥土
我把沾有新鲜泥土，视为真实
我们遇见，像从未爱过，却那么痛
该洗去的，就洗去吧
沾泥带土都算不得疼痛
相逢，是一道流不出血的伤口
文字适合书写，情感只有研磨，煎熬

3
水分喂养了阳光，空气，尘埃
可你并不苍白，也不孱弱
闻到你的气味，我开始心绪不宁
一定又有谁的脉向细若抽丝
你在深山里医治水滴石穿
在荒坡上医治野火焚烧

唯独诊治人类时
要连根拔起，晒出坚硬的骨骼
熬出深而浓的苦涩，好像
颜色越深，越接近人的疾患
味道越苦，越贴近人的生命
他们还在议论谁的命薄，谁的命硬
而我坚持谈论良药苦口

4
秋天了，我还像一枚
没有成熟迹象的药草果子
阳光反复敲打，泛不起半点红晕
我害怕天色赋予我青涩
躲躲闪闪，终逃不过隐忍的苦
发白的果核，在酸涩里强装欢笑

走过，是最好的成熟方式
外壳从内心坚硬时
血红的汁液开始驱赶青涩
一把晒干的草药，足以铺平
包过五味草药的褶皱的黄表纸
画上草木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