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证词(组诗)
阿未
青杏又被柔风吹上了枝头
就是说,杏花都谢了,青杏又被柔风
吹上了枝头,忍耐不住的五月
总会有太多的事物抽芽吐绿
总会有新生的蝴蝶用鲜艳的翅膀
掀起落地的花瓣
再怎么说,这时节淋在头上的雨
也是绵绵细雨,吹在脸上的风
也是缕缕轻风,游在水塘里的必然是
一群出壳不久的小鸭子
青草间倾巢而出的,也一定是
沉睡了一冬的蚂蚁,而蓝天白云下
有鸟群飞过,有柳絮纷飞
有插秧播种的乡亲,穿梭在
大地的掌纹里,就是说,五月铺陈的
是一种动势,是众神归位的时节
又一次莅临人间……
我在这个浮云遮日的午后小睡
需要停一停,等正在低垂的云层里
落一阵细雨,等一阵细雨淋湿
这个风干物燥的五月
闭目,听窗外风吹草动
也听雨伴风声,由远及近,风过后
留下的雨是细微的
落地的声音也窸窣,如门前
静静流着的溪水,这水
轻轻拂过世间万物,又滋入我心
这水,润了尘土飞扬的初夏
也涂深了五月葱郁的色彩
我在这个浮云遮日的午后沉沉睡去
竟梦见了以上这些……
日落后的一次花开
日落之后,窗台上那盆鸢尾花开了
略显凄凉的傍晚
忽然涌来一些淡紫色的
暖意,这是十一月三十日
一个月份奄奄一息的日子,突发了
这场四溢的花期
时间的遗址上,又长出了一些
新鲜的事物,我不禁
心生欢喜,日落后的一次花开
如灯盏,在我幽暗又寂静的房间里
热烈地亮起来……
总要写一封信给你
总要写一封信给你,即使江水已经
封冻,大雪带来冷冬的消息
即使成群的麻雀飞过堤岸
寒风甩着暴力的鞭子,抽打
十二月的森林,我依然要写一封信
给你,我要告诉你那些被
深秋抛弃的枯草和落叶
已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雪原
清晨送葬的队伍,被风扯起的灵幡
已在一场大雾中隐入苍茫
十二月刮骨施毒的阳光
让你熟悉的万物,都换了一个姿势
时光如一座坍塌的房子
掩埋了我们温暖的故乡
我还要该诉你,十二月冻僵了我
最孤独的想念和所作的梦
我已成为一块沉重的石头,把最后
一点体温,都装在这封信里
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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