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命题
程杨松 

一到冬天。万物就面临着
冷静下来的命题

一场雪花在广泛投稿
被大地一一积压，封存

只有风在翻阅
只有一朵梅花开启红唇读出

一群剩下之鸟被唤起
集体翻译着灵飞经

人们不配在雪地里写诗
只配用足迹写几行潦草的批注

批注显然有些离题。有些偏向北窗
一盏亮起的灯及时作出纠正

假如还不够。月亮会编辑星辰
作出示范

至于阳光把稿纸收回。让绿芽重写
那都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路灯
铁雪丹心

我一个人走在疲惫的街头
像倦鸟一样渴望归巢

城市在移动，车辆和行人相互交织
发出沉闷的声音

日复一日。时间久了，就会产生孤独
身形也更加瘦削

而行色匆匆的路人
对此毫无察觉，更不会在意

我陡生悲凉
想起自己和心怀各异的人群

一样谦卑隐忍地活着
何时变得如此薄情，冷漠

城市已经在黑夜中沦陷
我的脚步轻轻晃了晃

一束光倾泻下来
追回我失落不安的灵魂

 

小寒日
小鲸

看着寒冷随着太阳一起沉下去
才想起一年将要走到尽头

寒冷是用来抚慰的。阳光也是
我们惯于使用的事物，正满满老去

老去的还有我的爱人
在年岁里遗忘着时间，数落着一根新生的白发

 

洛水之滨
清浅时光

被时间反复折叠的
是岸边的杨柳，还是你腰间的飘带
洛水还在那里，歌舞还在那里
你的目光黏稠
却在云端，远离阳光的那面
每条水纹都是古老的预言
地平线无限宁静，扩张又压缩
酒杯，宴席内陷于轻叹
漫漫长夜在洛水的打磨中
拖着锃亮的故事
我坐在对岸，送你一面非洲鼓
响起的每个鼓点
是神话，也是谶语

 

旧书
北方的河

失眠的手  从柜子里扒出一本
沉睡已久的书  页面的铅字
析出泛黄的气息  眼睛
穿透几十年的陈旧  拯救禁锢的清新

轻轻翻开  迎面扑来时光的味道  
混合霉味和不舍  幼稚的月亮笑意盈盈
无数星光  欢快跳跃
清澈的河水  漫过页面

一片洁白的云朵  从页缝间飘过
留下影子  随书页一起合上
一切会消失  我们会离去
星光  月色  云影  流动的小河
渐渐变成黑色的铅字
它们前面是逗号  我们前面是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