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辞
康承佳

谈起新年，我们依旧喜悦
喜悦没有来处
恰似多年以后的重逢

你从院子里折回一支梅花
那几朵从红楼梦里借得的香味
寂寥而疲惫，却足以安慰
那些生活中受苦的人

新年了，你我都清楚
除了年轮，好像并没有其他增长
但我们并没有为此感到难过

你手折的玫瑰，依旧在高处
绽放，指引迷路的飞蛾
扑向更高处的晚云

比起远方，我们更多的关心
近处的消息

日子依旧在我们手上继续
你同是我的谜面与谜底

 

贺兰山岩羊
海南森森

多年前我在甘南的途中
看到过岩羊，在山崖上移动
陡峭是生命的定义
如今在贺兰山上，岩羊
三五成群出现在灰色乱石中
并且允许我一步步接近
贺兰山上岩石遍布
野草在石头间晃动
稀疏绿色是坚硬里长出的柔情
天敌减少，岩羊忙于繁衍
这些可爱的精灵
有时像一群移动的石头
有时成为石头的一部分
这里的岩画记载有先民的痕迹
他们看到的岩羊
肯定不是今天的样子

 

衔泥燕与喊山的老人
尤言

沿着山路上下，许多小径
在脚下生长，消失
隐藏在草丛中的脚印
住过蟋蟀，野兔和孩子们的笑声

远行的道路越来越密
半山腰的老屋，越来越空

回到屋檐下的，是识路的旧燕子
衔着新泥，碰响时间的风铃

站在风中。回应一个老人的
是熟悉的老槐，野构和苦楝树

 

坐在月光下
喊月

须是一个人，须是
一处花木依依的庭院

就这样，坐在自己的孤独里
坐在明月的孤独里

就这样坐着。身体里的樊笼、虎豹
以及惊涛骇浪，自行远遁

夜色羞愧认错
眼前的清风、花朵，开始分担心思

抚琴的伯牙，歌吟的李白
从月光里走来

这样一直坐下去，明月就会走下苍穹
引领万顷春风，栖息在心头

 

低处
沈岩

一一不能再低了，风吹霜打的
苦荠菜。青色的叶子也贴在地上

随遇而安。保持内心的平静
向往阳光，藏起开花的梦想
积蓄着养分和情感的芬香

开放时，白色的花儿很小很小
但过程是快乐的
如果结籽，就更满足了

多像，我的那些善良的父老乡亲
在脚下的土地上，脚手架上
默默咀嚼着
一一艰难劳累的一生